第三十七章 孟子-《明朝当官那些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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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梁惠王的心在什么地方呢,在复仇和征战上。”邹应龙也道:“他说,魏国‘东败于齐,西丧秦地七百余里,南辱于楚’,他一心要拿回这些土地,行齐桓、晋文之事,连孟子也知道他的喜好,说‘王好战,请以战喻’。而他想要效仿的齐桓公,常常和管仲讨论的事情不是称王称霸,而是‘善为国者,必先除其五害:水、旱、风雾雹霜、厉、虫’,齐桓公用管仲之言,将齐国国内的五害都扫除了,百姓没有灾害困扰,齐桓公因此修兵甲,九合诸侯一匡天下,所以孟子指出,你想要成就霸业,恢复昔时晋国的荣光,首先要恤民以德。”

    “梁惠王愿意赈灾,却不愿意轻徭薄赋,反而剥削百姓的钱用于修兵甲、辟土地,”林润道:“他的所谓仁爱,是流于表面,而未达根本,所以孟子说他‘非不能,而不为也’。他见到用于祭钟的牛哀鸣而感觉不忍心,却没有听到河东河内无数流民的悲惨哀嚎,所以孟子说他施恩于禽兽,却不肯施恩于百姓。”

    陈惇大有所悟,一时之间对孟子章句有了更深切的领悟,不由得道:“多谢诸位师兄为我释疑解惑!”

    王篆笑道:“看来学政今年这个新政策还是有用的,大家一起切磋学问,相互补益,这正是读书的真谛啊。”

    陈惇见他们仍然手不释卷,道:“我底子不牢,孟子也没有读通,但你们在孟子上的钻研远甚于我,为何今日还要奋笔疾书,将夫子所有的讲解都抄下来呢?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也有两三处地方,听得不甚明白。”林润道:“我看学堂之中,能听懂夫子所有讲义的只有吴启和一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爹也对他另眼相看呐,”王篆道:“在他身上花的心力,比我还多呢。有时候我都觉得,我爹是在给他吴启和一个人开讲,咱们都是陪听的人。”

    这其实也不难理解,因为这个年代不论是官学还是私塾,都一样奉行精英教育,一切以登科高中为目的。老师的大部分注意力,都放在对尖子生的培养上,指望着他们一举高中,也算是一番心血没有白费。

    即使一个班的学生,几乎都是秀才出身,但当中也有陈惇这样吃不透四书的,和吴启和这样一点就通的,高下立分,就能看出王夫子对于普通的学生,也没有考虑过他们能听懂几分,只是以吴启和的进学程度来教学,所以陈惇一来就被整蒙了,只以为自己在四书上,根本没有学明白。

    “那看来有教无类是有了,因材施教却不然。”陈惇道:“如果按聪明学生的进度走,普通学生就难以根上,如果保证了普通学生脚踏实地,却又限制了聪明学生的进度……看来夫子两难之间,还是取了聪明学生,只恨咱们愚笨,比不上人家聪明,也就只好被夫子弃如敝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这也激发了咱们努力追赶之心啊,”邹应龙道:“你抄了多少了?”

    “才抄完一半,”陈惇苦恼道:“梁惠王上一章共计三千零八十五个字,夫子让我抄十遍,那就是三万零八百五十字,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
    第二天东方既白,陈惇肿着一双手腕和一对眼睛,将自己奋战了一夜的成果交上去,却被王夫子放在一边,看也没看一眼,这样也就罢了,潘庚和王世望交上来的罚抄明显字迹不同,他竟然也没有看。

    这样也就罢了,陈惇很快就发现,王夫子总是有意无意地跟他过不去,在旁的学子面前说的是‘德才兼备乃人才、无德无才为蠢才’,在他面前就说‘有德无才是君子、有才无德系歪才’,好像陈惇就是有才无德的小人似的,考察经义也是如此,旁人一点小错纠正了就算完,他要犯错就要重复十遍才算数,罚抄罚站的次数喜得第一,久而久之众学子都知道了他不受王夫子喜欢,更是让陈惇自己恼从心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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