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王黼慢慢说着,一面是他真与天子有相同的想法,二来,便是他知道如何来哄天子赵佶,手拿把掐,那就是只管把天子来夸,天子说什么就认什么,哪怕说得不对,也找出依据来证明天子说得对。 这是王黼的为官之道。 天子叹一口气去,只道:“苏卿还能比你我不懂军事?” “陛下,臣自不是此意,万万不是。臣是说人嘛,总有不察之处,哪里有人一辈子事事都对的?都是为国为社稷,查遗补缺罢了……” 王黼好似在试探什么。 “你总不会是要说苏卿故意如此舍近求远?”天子陡然如此一问。 便把王黼吓得一跳,而今这朝堂谁是大哥?王黼岂能不知,那燕王殿下岂是能胡乱去说的? 王黼连连躬身:“陛下,臣无此意,万万无有此意,臣只说许是苏相公此番谋差了一步,兴许……苏相公还有深意臣不知……” 天子忽然把视线从那艮岳移向了王黼,轻声一语:“你怕什么?” “啊?臣惶恐……”王黼好似得到了自己试探的结果,在说惶恐,却是脸上微微有笑。 天子忽然也笑…… 笑着把视线再移开,再去看那艮岳。 一时却又无言。 许久之后,天子转过头来,唏嘘一语:“许昔日,那不孝子也有迫不得已无奈之处啊……” 王黼头脑风暴,无奈之处?哪一处无奈? 囚禁父亲无奈?那自不能,那是主动所为,有意如此。 把他王黼等人清理出朝堂是无奈?那不是新君登基的常规操作吗? 那什么是无奈?对苏武下手是无奈? 这许真是无奈,一个领兵大帅,几乎全国所有强军皆在他手…… 王黼正想到这里,就听天子再是一言:“你说,苏卿为国何等忠义?而今朝堂内外府库,几近一空,昔日伐党项,诸路州府粮草早已不济,这事还是你经手在办,你清楚非常,但他却还能大军来去驰骋,乃至从兴庆府直去大同,多少里路?西北各部人马无不跟随,就是那主帅老种,也不曾说什么诟病之言……此时此刻,又要四五万骑兵出征,十几万匹马啊……苏卿生财有道,尔等着实不可比也……国之栋梁!” 王黼岂还能听不懂? 原先是来不及想,诸事连连在变,一时女真围城,一时朝堂动荡,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? 此时去想,岂不骇人? 此时此刻,朝廷府库,都要穷死了,苏武说出征就出征了,也不找朝廷真要什么粮草度支…… 且还养着兵呢,什么京东兵,什么燕云兵…… 哪里还有朝廷什么事? “陛下……” “嗯?你自惭形秽了?”天子在问。 “陛下……许昔日那谁……那人,真有迫不得已之无奈……”王黼这几句话,组织了三次。 “许是吧……”天子叹息着,只看艮岳,那艮岳上自也有不少人影在忙,修葺一二,许如苏武说的,稍稍修葺一下,更显几分自然之美。 只可惜,昔日那鹤飞鹿鸣,真是一声也无,更不用说那些鱼翔浅底,走兽驰骋,更是全无踪影。 王黼不言了……他听懂了,却是无奈何…… 更也知道,天子此时此刻,也是无奈何,所以只有叹息…… 那那…… 那是不是有可奈何之处? 王黼皱眉不止,一时只觉无能为力。 却看天子,忽然起身:“大胜啊,定要大胜!” 王黼陡然心中一惊! 许……那苏武,一场大败,一败涂地了……自是士气人心皆失……如此…… 不敢想,不能这么想…… 王黼却还是要多想,真能败吗?天子当真有这般期待?这可是家国兴衰之大事,这个价码,真值得吗? 这倒也不是什么狡兔死走狗烹,自古如此,汉之刘邦如何?那什么萧何如何?那什么韩信如何? 也是太祖如何?陈桥兵变之后,黄袍在身,一杯酒就把兵权全收……那些随着太宗提着脑袋干的兄弟们如何? 想来想去,王黼能想明白这个动机,天子无情! 就是王黼还是不敢置信……真可以这么个价码? 不免想起那日,女真围城,这偌大的汴京城,当面这位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…… 也想起随天子逃跑路上听来的事,说那新皇帝赵桓,几千万的钱财送给女真不说,便是那太原到河间三座重镇,说割让就割让了…… 燕云十六州更不必说,那自也说送就送了。 王黼此时此刻才懂,原来天下在天子心中,不过是这个价码…… 那都想通了,天子许真期待那苏武有一场一败涂地…… 如此,万事皆了,偌大江山,无数英才,着实不缺这一点。 天子许也不会真对兵败的苏武如何问罪,亦或如何要打要杀,只要苏武不再是那自给自足的一方巨擘…… 兵马军将还有,西北老种小种,眼前刘延庆,乃至刘光世…… 王黼沉默了许久,脑海中风暴无数,他终于开口一语:“自当大胜!” “是啊,苏卿何其善战,自当大胜……”天子起了身,慢慢走,回延福宫去。 王黼,站定,眉头皱松来去,难怪头前天子说那一番话,原来是天子想让苏武与女真速速决战? 显然不成……苏武何等谨慎……程万里与刘延庆之辈,那自与苏武一条心去…… 唉…… 王黼叹息着……想着……也想试着谋一谋…… 既然天子开得出这个价码,岂不也是王黼晋级之路?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