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王黼大呼救命! 童贯叹息连连:“我自己都自顾不暇,何以救命?走吧走吧,都走吧……” 三人自还是没急着走,黄泉路,急什么? 却是陡然之间,又听得车外就那马蹄在奔,童贯稍稍掀起车帘来,往车外看了一眼,一队来骑,不多,一二十号而已,也没什么甲胄之物,却是一眼看去就知,军汉,从北边过来的…… 童贯陡然双眼精光一现,多看几眼,那十几骑当真奔他这车驾而来。 童贯连忙爬起身来,往车外去下。 车内三人,那也动作飞快,跟着童贯连忙下车,王黼还擦了擦眼眶,跟在童贯身后连忙就问:“枢相,是不是来了?” “休要再聒噪了!”童贯实在懒得理会他,只看那队来骑。 “好好好!”王黼连连点头,更是连连抬袖擦拭面庞。 来了,领头是一个长手长脚、尖嘴猴腮的汉子,翻身下马来,自也认识枢相是谁,几步近前,躬身一礼:“枢相,借一步说话!” 童贯点头,往不远走去,那尖嘴猴腮的汉子跟随在后。 走得二三十步才止,蔡京、梁师成、王黼,那自是目光跟去,一眼不移,还有王黼激动开口:“是不是来了?” 蔡京也是一语来:“你这厮,当真莫要聒噪!大事当前,当泰然自若!” “哦哦,知晓知晓!”王黼再是连连点头。 自是真来了。 二三十步外,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开口:“末将京东军下,夜不收营指挥使时迁,拜见枢相!” “我倒是见过你啊……记得你这模样!”童贯点头来,又问:“所为何来?” 时迁开口:“苏相公有令,带来一语,办一件事!话语是……恩相容罪,外敌事大,内争可缓。办的事,便是带枢相往燕京去!” 童贯心下一松,他自己想跑,那是跑不了的,那皇城司的人手岂能不在左右监视? 乃至一路去,各地官府,岂能不盯着看着…… 还有就是,要动手杀他的人,自也就在周遭等着跟着…… 但苏武派人来了,童贯要脱身,许就不难了…… 童贯岂能不心下一松?只是他又问:“此般接我往燕京去,岂不是抗旨之罪也?” 时迁摇头来:“那末将不知,只管是苏相公怎么吩咐,末将就怎么做。末将只知道,我家相公,向来义薄云天,岂能坐视枢相蒙难?” 童贯其实自己也明白,苏武如今,天大的筹码在手,别人不知,童贯岂能不知,苏武本也是那胆大包天之辈,岂能当真在乎这点小小抗旨之罪? 来日只怕苏武要抗的旨,多了去了。 一时间,童贯莫名也想到了自己年轻岁月,那时节,天子从东京快马派圣旨到西北前线让童贯撤军,他在军阵之前马背之上,只把圣旨往靴筒里一插,一语说来与出征的全军:“官家激励诸位奋战!” 想到这里,童贯莫名脸上有笑…… 一辈子,竟就这么过完了…… 童贯问一语去:“你带多少人来?” 时迁答话:“眼前十八号人,还有百十号人在十几里外等候,不靠城门来,便是掩人耳目,皆是虎狼之辈,枢相放心,自护得枢相安然到燕京!” “好,好啊……”童贯稍稍把头偏过去,抬起袖子微微一拭,不免也有几滴老泪来。 “我家相公还有私密一语!”时迁附耳去说。 “什么话?”童贯其实内心里,很激动。 这辈子,好事也做过,坏事更是做得不少,悍勇也有过,怯懦更也有,更说兵事,打过大胜仗,自也打过大败仗。 杀过敌人,剿过大贼,也杀过自家百姓。 敛过民脂民膏之财,也赏过军汉奋战之勇。 打压过异己,提拔过亲信…… 太多太多…… 真说到头来,人生到了这一刻,真如蔡京所言,一场空而已…… 竟是人世之间,最后留下的,是这么一点情义。 时迁附耳在说:“来日,枢相许还能再回来!” 童贯一时,更是泪如雨下,连忙转头,快快去擦,更去看那身后雄伟之城,却是童贯自己喃喃一语:“年岁大了,怕是等不到了……” 这话,时迁并没有听清楚,便也不问,只道:“事不宜迟,枢相可还能打马?” “能!”童贯认真一语,许是年岁大不能了,但此番,定然还能! “那好,这就走!”时迁差事在身,自也急切。 童贯转头去看,说道:“容我告别几语。” “无妨!”时迁点头来,拱手,自去一旁备马,至于童贯什么财物,或者行礼,不重要,人安然到得燕京就是! 苏武要把童贯弄到燕京去,不仅仅是这份情义,也不仅仅是为了向众多军将表面他苏武当真义薄云天不假,不免也还有其他考量,自也不必多言…… 只说最简单一点,童枢相,在这个时代的军队之中,十几二十年来了,威名还是有的…… 虽然威名之中水份不少,但这大宋,本就是矮子里拔高个的时代! 也说苏武心中之童贯,到底是个什么评价? 抛却私人情义,苏武对童贯评价许多,高低都有,但有一件事,童贯超越了这东京城里所有人,那就是童贯当真为这个国家用过命! 哪怕就那一两次,但他真用过! 童贯自去告别,也环视周遭,周遭明里暗里不少目光,但童贯已然不在乎了。 只看眼前三人。 王黼最急,躬身就问:“枢相,如何?” 童贯一语来:“我此番去燕京了!” “啊?你去燕京?那……”王黼一时有些接受不来,又问:“那我们呢?” 童贯点头来:“我抗旨之罪,死罪也,往燕京去,你要是有去处,只管也去就是……” 说着,童贯再看三人。 这是做什么? 真说起来,童贯这辈子,那也是享福许多,但终究,内心里,也有许多憋屈。 干嘛? 解解气! 你们这些人,昔日里多大权柄?天子何等宠信?到头来如何? 我童贯,阉宦之辈也,到头来,竟真有人冒死来救! 我许来日还能归京,你们不过路边枯骨! 这真是一种解气!阉宦之路,这一辈子,何其之难?私下里这些相公们,当真有过几分尊重尊敬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