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程浩笑不出来:“我来的时候,也不知道这一路会这么苦啊,倒也知道是往河西来追你,故人诗词里,说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,都教他们骗了!” “不也还说什么大雪满弓刀,羌笛何须怨杨柳吗?”苏武还是笑,自是乐观非常。 程浩哪里有丝毫乐观,只管从背后的布囊里掏出圣旨来,递给苏武,一脸的担忧:“你看看吧……陛下此番真是气怒非常,要换帅了!” “换帅?”苏武还是笑,接过圣旨,去了火漆,看了看,便是一卷,塞进靴子里,说道:“无妨!” 程浩更急:“你怎么……你心真是大,这还无妨?事关天子信任,事关前程,怎能无妨,你若是教天子不喜,你若是失了宠信,你若是……” “怎么?怕我连累了你?”苏武插了一语。 程浩当真点头:“岂不是?你若失势,我这好不容易在京城里混出了点脸面,岂不也跟着就没了吗?好不容易才耀武扬威几番,岂不又教人痛打落水狗?” 这大舅子,还真直白。 苏武便笑来:“就凭你能入这河西之地来追我这份苦差,这辈子也当不了落水狗!” 程浩这回,那是真吃得苦头,刚刚从京城去了宥州,再从宥州而回,又立马从京城出发,一直追到了河西之地来。 程浩能这么吃苦,老天……是看得到的。 能吃苦的人,那就有无数的苦可以吃,这辈子可就别想消停了。 程浩却是一语来:“你还能打趣说笑,我都急死了,这一路来,我可睡都不敢多睡,只想赶紧把你追上,你可赶快往那兴庆府去啊,再不去,咱们这一家子,岂不就是落水狗了?” “这不正去的吗?”苏武安慰一语,却是这事,还没那么快,如今河西已下,就要抽调兵马往河西方向来,如此好让党项人分兵应对。 如此就是三路了,且看党项人那两三万的骑兵,如何去分。 如此,便也是苏武的后勤压力越来越大,还当再从西北各地征召民夫,给钱,还得给钱! 压力有点大,苏武这一把,几乎是梭哈,他的经济能力,也快到捉襟见肘的地步。 只盼着打破兴庆府与周遭城池的时候,能回一波血来。 党项这么多年的经营,应该家底很是深厚,这个家底,不是粮食之物,而是金银铜铁之物,这东西,在西夏换不到多少物资,但只要苏武把这些东西运到大宋,那就是盆满钵满。 而且,西夏还有一个重大的产业,那就是盐业,这得把持住,一旦西夏变成了大宋,那这盐业就是源源不断的财路。 自是就去,先回韦州,程浩自又往东京回去复命,苏武显然越来越喜欢程浩了,不为其他,这大舅子,没过过几天真正的好日子,还真就是这种家庭出来的男人,能经事能干事,最有奋斗的动力。 先在韦州见种师道,分兵,种师道这边分兵四万进驻武威,以辛兴宗为帅,辛兴宗那是脸都笑开了花,浑身上下是干劲。 曾几何时,他也称帅了,拍着胸脯,只说死战! 这前程,那是越来越有奔头,人嘛,就怕看不到未来,但凡真看到了一点,自动化身核动力驴。 不免也是御人之道。 再回宥州,从宥州分兵两万五千,往种师道麾下听用。 只待这些事安排好,议定同日,开始进军,三路之军,当真就动。 人马,战兵,辅兵,民夫,车驾,那是有多少带多少。 这进军之动作,还只是一个试探,自还是稳扎稳打,连扎营的东西都带上。 一天也不多走,三五十里即可,没事就扎营,看到风吹草动就扎营,乃至一日不动也可,就是稳健。 显然,犯险从来不是战场的常态,稳健才是自古以来战场的主旋律,亦如兵法有云,先立于不败之地,才可再去谋胜利之法。 这是定计。 且看党项人的应对! 而苏武,自是带着一万两千之骑,来去在奔,游骑到处去跑,且看党项人是先集中兵力打一路,还是真的四面出击。 党项已然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了! 最近一路种师道,只待他能走去两三天,那离灵州城也就不过二百多里。 三路大军,动作同出。 兴庆府内,各路游骑带回来的消息,让满朝文武,无不皱眉。 李察哥在朝堂之上,那自是胸有成竹,只管是胜券在握,如此安众人之心。 但私下里在李乾顺面前,李察哥已然也是皱眉:“陛下,而今之局,实难也,以往着实小看了苏武啊……还请陛下恕罪!” 李乾顺却是还来安慰:“此非你之罪也,一是那良辅败战之罪,二来是宋人太狡诈,忽然两千里出兵河西,倒也无妨,朕依旧信任你,而今青壮征来不少,虽然兵甲有缺,但十五万大军不在话下,此举国之力也,你当善用,有些部曲精锐,有些部曲只能守卫一下城池,莫要混淆其中,生死在此一遭,列祖列宗铸在基业,我等当守得住!” 兄弟俩的贴心话。 李察哥面色格外严正:“陛下,那我出城去了,先去灵州,宋人三路而来,不外乎就是让我乱阵脚,我自不乱阵脚,他们不过是想安然到得灵州城下,分兵之法已然不可,那就让他们来,灵州本是坚城,宋人以往从未真正打到过这里,只以为到了这里就万事大吉,那就让他们到灵州了,如此三路便又成一路,那就城池决战!” “嗯,如此也可,以逸待劳,只待宋人三路变成一路,两万五千之骑在外成掎角之势,依旧可以乱他粮道,只要坚城不失,长久而下,宋军必退,到时候,再来追击掩杀,便也是大胜!” 李乾顺自也是有大谋之人。 虽然局势上节节不顺,但总归不论如何,一场决战才是胜负。 亦如先祖元昊,被辽人打得兴庆府都没了,躲进贺兰山,自也还能再回。 宋人想胜,你还远着。 “陛下,臣去也!”李察哥起身来礼。 李乾顺立马也起身,拉着李察哥的手,兄弟二人情比金坚,同心协力,自是其利断金。 送,一直送,远远去送,依依惜别,家国社稷,生死存亡,就在此番。 苏武自是不知党项人这般应对,他还带着骑兵左右驰骋来去,只要党项人有兵马而出,他就要第一时间赶去支援。 也是防备党项人快马快出,袭扰后勤辎重。 所以三路大军,脚步依旧不快,只管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慢慢来走。 东京城中,自也在等,等的就是苏武大军兵围西夏灵州城的消息。 自也是一等不来,二等不来。 按理说,那远则不过五六百里,近则三四百里的距离,不外乎慢则八九天,快则五六天的事,苏武麾下,还有骑兵上万,那骑兵三四日,也当看到灵州城了。 天子的耐心,越等越少。 早已气怒的天子,面色上岂能好看,龙亭之下,琴都抚不动了,只有话语:“拖沓,还在拖沓!到底为何如此拖沓?那苏武到底心中在想什么?这都几月了?冬日进军,已然开春,艮岳之中,花都开了!” 天子,也越来越有那般所谓雄主的脾气了。 童贯连忙解释:“陛下,大军已然三路而出,正往灵州去,可再等等,兴许捷报不远!” 就看蔡京忽然转头看了看张邦昌,张邦昌立马会意,便是时机已到,自来开口:“陛下,若是头前,臣万万不敢随意而言,已然好几番了,臣不得不说一语……” “你说!”天子手一抬。 “许……真是怯战!”张邦昌语气其实笃定。 天子也问:“苏武何以是怯战之辈啊……” 天子这么问,其实还是不能理解。 张邦昌立马就说:“陛下,八十余年,几代天子,伐夏从未真正建功,许那苏武……也是担忧,担忧自己也不能真正建功,不免也是爱惜羽毛,如今他也身居高位,担忧不得建功,不免……昔日种种付之东流,所以如此犹豫踌躇…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!” 这么一说,童贯心中就是咯噔一下。 果然,天子眉头就皱…… 蔡京便也幽幽接了一语:“老种之辈,与夏打了一辈子仗,乃至昔日五路伐夏,他也在其中,此时许不免也是急切,奈何苏学士为帅,无奈其中……” “圣旨说得清清楚楚,他苏武岂能熟视无睹?”天子在怒,那是怒其不争,苏武啊苏武,你这是要做什么? “哎……”蔡京在叹气,叹气此时也很重要,便是一种氛围。 张邦昌也叹气:“哎……是啊,若真是爱惜羽毛,虽然可以理解,但不免也是有负圣恩啊……哎……许还是年轻,年轻才会如此患得患失……” 左右之人,连连叹息,天子便也叹息:“哎……诸位,此般,该如何是好啊?” 蔡京一语来:“还是陛下定夺才是……” “是啊,陛下定夺啊……”张邦昌也如此来说。 天子眉头皱了又松,松了又皱,皱松来去,终究还是要定夺:“换帅吧……换得种师道为帅,让苏武为副帅,苏武本也还是悍勇之将,只管让他奋勇杀敌,只要事成,来日也不少他功劳。” 张邦昌便是来言:“陛下向来爱人,此也是无奈之举,种师道本是西北老帅,许更合适此战。” “下旨吧!”天子点头来。 童贯立马想说点什么,却是话到嘴巴,口水一吞,又收回来了,不免心中也有埋怨,苏武啊苏武,你是真不会当官啊! 以往乱来,不知帮你遮掩多少,而今你也自成势力了,何以还是如此? 许也当受点苦头,来日也知道收敛,好在天子仁善,并不真来惩戒,只让你奋勇杀敌,功劳也不少你的……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