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这军令,自还是令兵去传,传给那些干活的辅兵。 再绕城半周而回,入营寨里去,中军大帐落座。 各处部曲,都在收兵。 粮草之物,也在往那城池之内运送去堆放。 还有许多事宜,防火为最重。 安排好事宜,还待等一等,等诸将聚来开会。 李迒跟在身边,沉默非常,一语不发。 苏武却是来问:“子道兄,此番见识如何?” 李迒才说话:“唉……可笑,可笑啊!” “嗯?” “相公啊,我说我,昔日可笑,着实可笑……昨日里,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,今日里,教人笑话啊……”李迒觉得自己今日是出丑了,满场之人,唯有他频频呕吐。 却也不仅仅是出丑,更说昨日那份观战的喜悦,这又哪里值得什么喜悦? 苏武笑来:“不算什么,谁人第一次上阵,都是这般。” “相公安慰我罢了,京东之人,哪个不曾听闻相公之事?相公天生悍勇!定然不会与我这般,我啊……一个所谓读书人,昔日里何其幼稚可笑,自以为读书无数,无所不知,还说过什么书生不出门,早知天下事,笑话,笑话……” 李迒语气神态之中,好似突然年长了二十岁一般。 许这也是李迒本该有的成长经历,历史上,那女真南下,靖康大变,他弃得数代人积累的豪富,仓促南下逃命,那逃命之时,岂不就是这般的成长。 “没什么笑话的……”苏武再来此言,又道:“见识过了,总比没见识过要好,子道兄来日,自也不同一般人书生!” 李迒点着头,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索,良久之后,却点头一语来:“难怪昨日相公说还是不见为好,家姐真来见得这般,怕是要吓出病来……” 却是苏武莫名有语:“有时候,许也要易安居士那般情怀,情怀无甚不可,也是激励人心!” 苏武也通透,这世间之事,需要武人的悍勇,也需要文人的激励与记录,缺一不可。 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,这话虽然出自一个从未与人搏过命的女子,但这话就是好! 这个民族有这样的女人与文人,才会真有这样的男人与武夫。 李迒再来说:“我回去了,便要好好与家姐说说这战阵之事,只怪我读书还是少了,竟是觉得不知该如何与家姐真正说出这战阵之景,一时间寻不到那生动之词汇言语……” “也是无妨,随便说就是……”苏武笑着。 “唉……战阵,不属于我这般人,回去了,好生做那基金之事!”李迒如此说道。 苏武闻言,竟是欣慰非常,点头来:“甚好!” “惹人笑话了,让相公见笑了!”李迒脸上真是尴尬无比。 苏武摆手来:“不曾有笑,子道兄也教人敬佩得紧。” “唉……不说不说……”李迒只以为苏武是在安慰他,自己丢脸,实在无颜,只能低头惭愧,无法无奈…… 不得多久,大帐之内,又在开会。 苏武开口来说:“我想得许久,以往之法,难解眼前之局,唯有另辟蹊径,才能解决这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的困境……” 种师中眼前一亮,就问:“苏帅莫不是心中已然有了定计?” 苏武点头来:“是有了一些初步之想,与诸位参详。” 种师中大喜:“还请苏帅快说!” 众人眼巴巴都看过来,竟还有可解这般局势之法?八十年来,几代人了,真是第一次! 苏武转头先看那竖着挂起的大舆图,走近几步,抬手一指,指在凉州去,是那河西四郡的入口之处,昔日武威所在。 再听苏武开口来言:“昔日,我等皆在想着如何打进兴庆府,不免就是这四五百里之路,是无奈之举,党项之军,也都聚在兴庆府周遭,只等城池高墙之下,坚壁清野之决胜。而今,虽然有得一万四千骑,不免还是此局。若是把这一万四千骑还放在这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之处,还是缺了主动……” 种师中一语问来:“苏帅之意,莫不是要从河西四郡入手?” 苏武点头来:“然也,这兴庆府,而今想来,着实不必着急,只要咱们占据这些党项边境州府城池,慢慢屯兵屯粮,那出兵攻打兴庆府周遭,不过是随时随地之事,只要咱们不急,该急的是党项人。” “怕是朝廷急……”种师中依旧担忧这件事。 苏武摆摆手,不说朝廷之事,继续说自己的构想:“汉时,霍嫖姚打河西,不过万骑,几千里奔袭,绕草原而去,从西往东来,贯穿河西四郡,折匈奴之臂。而今,我不止万骑,更有多马,还可再征召能骑之士充当骑兵,许能有一万七八千骑,这骑兵若是放在此处与党项骑在拼,其实不美。” 姚平仲听来也问:“莫不是相公要效仿霍去病,贯通河西四郡,只是这草原怕是绕不过去了,兴庆府挡在其中。” “而今倒也不用绕了,王韶王相公开边河湟,河西四郡党项兵力必然空虚,就从湟州去,先打凉州,从东往西贯穿四郡,且看党项人要不要来援来救!” 苏武现在,真是换了思路,完全跳脱出了大宋这好几十年来的思路,既然有了机动能力,有了主动权,那就要用到最佳。 兴庆府急什么?先干河西四郡。 种师中忽然拍着座椅扶手站起:“妙计,妙计也!如此,若是党项骑兵去援河西,我等自是狂飙突进,把大军抵到灵州城下,且后勤无忧!若是党项骑兵不援河西,那自是骑兵驰骋,河西在手,西夏之国,那就只剩下兴庆府周遭了,既要防着东边南边,又要防着西边……” 姚平仲也起身来:“对对对,我大军本就人多势众,若是河西四郡在手,自又还能分兵,如此三路共进夹击,且看那党项骑兵能断得几处粮道去!但凡他们分兵皆断,至少我军骑兵可保一路粮道无忧,便是一路不断屯粮往前,他断得两路也是无用!妙计妙计,苏帅妙计!” 苏武点头来,也有补充:“如此之势若成,就好似把党项围困在了兴庆府周遭,来日党项便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,若是战败,除了进那贺兰山里当野人,再无可退之路!到时候,只要把贺兰山也围起来,这些人也就活不得几日了,此一举覆灭党项之法!” 当然,也还是有的,比如往北去,往北去那就是草原达旦九部的地盘,他们又岂会让自己的地盘里出现异族来抢夺生存资源? 不免也是丧家之犬。 种师中已然也走到舆图之旁,看了又看:“可打河西,此上上之策,灭国之策也!只是……” 苏武知道种师中在担心什么,不免还是担心朝廷,苏武如今,那是先在漠南弄了一圈,虽然有胜,但不伤党项主要,已然花费了许久时间。 又要去河西再弄一圈,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。 在朝廷那些人看来,好似苏武在故意避开党项要害,在磋磨时间,好似是那养寇自重之法,打来打去,连连在胜,就是不打命门…… 不过四五百里地,数十万大军,怎么就是不去呢? 种师中六十岁的人了,还能想不到朝廷那些相公们的反应? 苏武一抬手:“管不得那么许多,要想灭亡党项,铸就不世之功,就当如此,诸位皆是深知西北局势之人,既是诸位赞同我之谋划,那就无论如何都要用此法,以保此战必胜,也保儿郎之命!此才是忠义之臣所为也!” 种师中一边叹息,一边点头,这个年轻的帅才苏武,此时的风范,岂能不教人敬佩折服? 自己前程全不顾,一心只为报家国。 满场军将,哪个能不动容? 姚平仲更是一语说来:“若是朝廷当真怪罪来,到时候,我等上下军将,人人上书,为苏帅请命就是,也好教朝廷知晓,我等皆是赞同苏帅之策。” “对,就这般,朝廷不信苏帅一人,还能不信我等所有军将之言?” 刘正彦也点头来:“是啊,我等许多人,都是代代西北军将,只要我等皆为苏帅请言,朝廷自就知道苏帅之策,乃最佳之法!” 种师中立马转头来,连连摆手:“万万不可如此,尔等切莫做得这般事来,此般事若是做了,那是要苏帅命去,苏帅怕是命不久矣!” 还是种师中懂得…… 种师中一语来,满场皆是不解,姚平仲更是来说:“此般为苏帅请命,让苏帅大计可行,何以会要得苏帅命去?” (兄弟们,么么哒!)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