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那郭药师还不起来,只管再磕头:“末将罪该万死,罪该万死啊,贻误战机,罪不容恕!” 苏武竟是当真上前几步,把郭药师扶了一扶:“奋战而功不成,说不上多大罪责,贻误战机,那战机也是你搏命而来,是你搏出来的意外所获,本也不在计划之中,至于你罪责大小,容后再议。” 苏武还是要做个姿态,此时此刻,燕云东南北三面,还有州县许多,这个姿态不是郭药师多么堪用,而是那些州府还待归降…… 苏武早已不是一个简单军将,而今政治手段也该是信手拈来了,礼贤下士,善待降将,都要做个姿态。 郭药师被苏武扶了扶,还要磕几下,才来起身,这便是他自己的生存之道,如此再来说:“拜谢苏帅大恩,我郭药师从今往后,定为苏帅牵马坠蹬,百死无悔!” 苏武点点头:“你我皆是汉人,而今同属大宋,定还要忠君爱民!” 郭药师岂能不喊:“天子仁德,加之我身,无以为报,唯有一死!一死以报天子之恩!” 上道,极为上道! 苏武点头:“郭渠帅拢了人马,速速扎营,且吃罢饭食,早早休息吧!” “再拜苏帅!”郭药师这一套来,那是态度端正得无以复加。 “且去就是,不必再多礼了……”苏武还有笑脸。 郭药师又岂能不再拜?拜了几番,再慢慢退去。 苏武身后大军,已然依次在扎营,有散的,有还在军阵排列的…… 吃饱了再排队列的,又有散了再去吃饭的…… 只管是辅兵忙碌不停…… 苏武在等…… 燕京城内,耶律大石与奚王萧干,已然见到了李处温。 先说的战事情况,李处温听得是眉头紧蹙,头前去雄州,耶律大石就说苏武麾下好军伍,而今真战一场,着实就是明证,宋军当真不可小觑。 这个事情,在李处温心中,自也很重要,这对南附之事意义不小。 李处温一时复杂得紧,既不知是该喜呢,也不知道是忧。 只待战事情况说罢,耶律大石与萧干便是对视一眼,稍稍有些犹豫。 但在李处温听来,这战事还没说完,这不正是萧干步卒赶到,对峙而起吗?便问来:“嗯?正是大战呢,后面呢?” 耶律大石答一语来:“还没打……” “此言何意?”李处温有些没听懂。 耶律大石不犹豫了,说道:“对峙之间,那宋人主帅苏武,忽然请我一叙……” 李处温心中更是复杂,战事没打,见了一面,然后两个领兵之人出现在他面前了,他自也聪慧,无数猜测就起…… 耶律大石又叹息一番,再到:“许相公此时也猜到了许多……” 李处温当真点头,就问:“是个什么条件?” 耶律大石慢慢来说,时不时也看看李处温的反应,也与萧干对视一二。 说来说去,算是说完了,耶律大石来之前就想定了一个话术,便道:“我二人商议了一番,便是想着先来与李相公商议一二,若是此事可应,那我再去回复,若是此事不可应,我二人便回军中,此时军中已然扎了营寨,虽然深陷重围之中,脱困已然不可,但我等只管死战不退守住营寨,为城防之事多争取一些时间,也好让李相公在城内从容应对!且看李相公之意……” 萧干便也点头:“相公,我二人正是此意。” 李处温眉头深深皱去,一时无语,他想许多事…… 便是李处温此时心思已定了,也知道两人既然如此而回,那这两人定然已经就有了一个主意,这主意自不难猜。 那么,接下来要想的就是……身前事,身后名。 也想那史书来载,南附之事,若是大笔一挥,李处温不免就是那史书里的叛贼之辈。 若是想要一个公正之名,让人能共情的定论,那就还得有一番操作。 李处温慢慢来说:“二位既如此来,便也心中有了一些念想,不外乎也是为了大辽国祚,为了燕云百姓,我知此事难定,那苏武之言,自也有其道理,死战,是千古流芳,不战,是家国无奈……我心中一时也难……这般吧,便把京中各衙署里的主官次官都寻来……” 耶律大石一时心中又忧:“也怕来人太多,人多口杂,难以商定……” 李处温摆摆手:“非也,其实许也不那么难,若是真论定要带军民西去,不免也是当场问得留去之事,如今还能留在京中的,多是忠义之辈,愿走愿留,只管当面论定,皆为家国,你二人与我,都也不曾做错什么,想来众人都是知晓其中道理的……” 只管这一语说来,耶律大石与萧干二人也是何等聪明之辈?岂能不知李处温意思如何? 李处温的话术,又岂能不高明?已然说出了心中的意思,却又是滴水不漏。 也无妨,耶律大石与萧干二人,自是心中大定,既然李处温的意思已然明显了,耶律大石便道:“那就请相公派人速速去知会诸位相公,速来商议。” 李处温自也起身,出门去派人。 一来一去,飞奔打马,也是许久。 众多官员才快速聚来,自也是知道有大事商议,而今之局,什么大事,那都是生死存亡,无有一人会去拖沓。 只待众人到得差不多了,耶律大石又是一番言说。 只待耶律大石说完,场中早已是嗡嗡一片,交头接耳。 自也有人来问:“相公何意?” 问的是李处温,而今,李处温当真是这些人中的代表人物,天子远遁,他不走,岌岌可危,他一心力挽狂澜,重新理顺朝廷各部,立新军,稳民心,兢兢业业,鞠躬尽瘁。 众人心中,此时李处温,岂能不是那国之栋梁? 李处温自要来说:“不论最后定论如何,这燕京城呐……” 说到这里,李处温当真有几滴热泪在脸,便是摇头摆手来:“这燕京城呐,我是不走了,我生死都在此处了……新君是我带着大家立的,短短时日,要有背弃而去,我不去也,我就随着天子了……只管你们寻到西京去,若是有罪责啊,只管都往我身上推来,便是我裹挟你们,非要立这新天子就是,你们是不得不从啊……” 李处温这热泪,说他有假,许也有假,说他真心,更也真心,复杂之中,热泪盈眶,话语之中,自还有几分话术其中。 便是连耶律大石,一时也有动容,他若去西京,许也有罪,毕竟立新君,也有他一份,他也算领头人之一,便是李处温这一语说来,好似也给他留了一条退路去。 不免有人来说:“那就不走,死战就死,城中上下,军民一心,出战虽然不成,守城,却也还有一战之力!那反复之贼郭药师便是偷入城来又如何,不是也被打退了去?” 萧干来言:“此言不假,此言不假啊,只管是都战死了去,只要上下一心,军民勠力,那宋军想要破城,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事,只是……这么守下去,守的是个什么呢?是守个援军来救?还是守个幽而复明?是守我等还能击退宋军?还是守得哪日城内易子而食,一个不剩?” 此言一出,众人自是垂头而去。 萧干再说:“亦或者,是军民同心一处,往西京去,外有草原诸部还可倚仗一二,内有西京大城,军民奋战,许还有……一线生机,若是金人与宋再打起来,那许还真有喘息,来日还无定论……” 耶律大石此时才来说:“宋人想让咱们与金人一直打下去,便会真与我等兵刃甲胄粮草,咱们若真喘息过来,让那宋人与金人也打……许多事,还真有变数,这燕京之地,毫无转圜之处,那西边,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……” 众人面色当真也就复杂起来。 李处温不免也来言:“故土难离,我自不去,但家国之事,二位所想,自也有道理。诸位来说吧,诸位自言……无论如何,此般之事,是我众人决断……” 李处温要的东西,就在这里了,身前事,身后名,此时此刻,就都保住了,岂能不高明? 说着,李处温还起了身:“愿我大辽,国祚还有,国祚不亡啊……” 这话说出,是那唏嘘不已…… 这话说出,是在给耶律大石递送一个话头去。 耶律大石便也该当机立断了,起身一语:“诸位,若我这就去回那苏武,诸位可愿同去西京?” 唉……满场一片,都是叹息,不知多少人,泪水纵横在脸…… 却就是没人答话…… 耶律大石便是再说:“那若是要走,城内之军民,诸位之眷属,多去一个,便是多一份力,便是来日多一分复国之望,诸位……诸位啊,决断之时到了,若是决断下来了,诸位就该速速去各处组织人手,拢那粮草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