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…… 苏武四处忙碌,也就忙了一日,第二天第三天,还老老实实到枢密院衙门里去上了值。 朝会这种事,历朝历代,鲜少有每日都朝会的,乃至几乎没有,懒散一点的,一个月也就朝会两三次,勤快一点的,一个月也就几次,乃至还有更懒散的,二十年不朝会。 赵佶这一朝,最早的时候他还是勤快的,慢慢的就不勤快了,而今早已是五日一朝,甚至很多时候五日一朝也做不到了。 这是说的正经朝会,也还有其他的开会方式,就是宰相们与皇帝的小会议。 乃至蔡京当朝的时候,也还有政事堂的会议,是三日一次,比皇帝勤快多了,就是各部门的诸多大佬,三日一至都堂,听蔡京安排工作。 某种程度上,这个蔡京自己弄出来的“三日一至都堂”的制度,取代了很大一部分天子朝会的作用。 所以说要朝会,还得等天子安排。 等这几日,苏武倒是好像很老实,看得苏武每日都来枢密院上值,童贯似乎也高兴不少。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,忽然,东京城内,许多小报,都在刊印“大名府空饷案”,倒也不是陈东如何手眼通天,而是这些小报,本就需要招揽许多写手,很多清贫的学子,便也多做这份差事。 至于小报幕后的那些人,有皇亲国戚,有高门大户,也有名士之辈,有人敢写,有人不敢写,都属正常。 不敢写的,大多是那些家中真有政治利益的,敢写的,背后之人,要么地位很高,但政治上难以有什么追求,比如皇族赵氏子弟。 要么呢,真名士也,对当官不感兴趣,对装逼极为感兴趣。 学生有学生的手段,那就是编故事,直接把“大名府空饷岸”编成故事去讲,御史李纲如何费尽心思找到罪证,大名府留守中书舍人梁世杰,如何痛下杀手,苏武如何出手相助,李纲如何险象环生…… 小报上在写,茶楼里也在说…… 苏武知道,自己真是找对人了,见陈东的第二天,许多事就开始发酵了,第三天,东京城里的舆论,已然甚嚣尘上。 苏武老老实实上了两天班,只等朝会就是。 只待第四天上午,童贯从政事堂开会回到衙门里,自就把苏武又叫了来。 童贯先带回来一个消息:“明日天子朝会……” 苏武听得是一喜,但也掩饰了一下喜悦,只点点头。 童贯便是又说:“你还是要如此去做吗?” 苏武也知道瞒不住童贯,只点点头…… 童贯一口叹息,叹息了良久良久,慢慢来说:“只道你是听进去了我那语重心长,不想你还是要一意孤行,你可当真知晓这事的后果?” 苏武不多言,还是点头。 “唉……子卿啊,你是在逼迫我吗?”童贯岂能还看不懂? 苏武终于答了话语:“枢相,此事只能成不能败,下官说的是伐辽之事,要么不动,一动就要是雷霆万钧之势,不仅仅是为了胜辽,也不仅仅是为了夺回燕云十六州,更为了震慑女真,枢相……东胡之地出来的人,哪里有好相与的,那完颜阿骨打,以三千壮丁起事,如此摧枯拉朽一般覆灭了地广万里之辽,辽,不是大敌也,女真才是大敌!若是无燕山一线,何以抵御那连辽人都挡不住的铁蹄南下?” 童贯看了看苏武,并没有多少震惊之色,只问:“你当真想得这么远?” 苏武认真点头:“既已是身家性命在其中,岂能不多想一些?” 童贯忽然一语:“辽人许还能撑几年……我怕你撑不过一年半载……” 苏武明白童贯之忧,所以,苏武说:“辽人也撑不了几年了,许也就是年余之事……” “你何以如此去想?近来辽人不也稳住了战线吗?”童贯着实不解。 这里面有两个关键,一个关键是辽人如今还真就慢慢稳住局势了,这是有目共睹的事,所以,宋军伐辽之事,失败的风险就变高了许多。 甚至,只要辽人真能稳住局势,双方陷入对峙,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,随时随地,女真都有止兵罢战的可能,金与辽自也有谈和的可能。 如今局势,就有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,换句话说,也就是辽人若是稳得住,宋军即便北伐,也会陷入苦战。 如今那辽人的军队,都在是战阵磋磨不知多少次的精锐,以大宋之军,只问,胜多还是败多? 也是局势变化快,所以童贯更要去想那一旦北伐失败之后收场之事。 另外一个关键是苏武却又知道,辽人如今好似真稳住了局势,但内部要生乱,自我要瓦解,东路军统帅耶律余睹会直接降金,崩盘在即了。 苏武知道这些,却又不知如何来与童贯说,总不能算命吧? 苏武只能说:“许是枢相不知,耶律延禧非雄主也,辽国内部,如今夺嫡之事正是热闹,耶律延禧却又掌控不住,其中以北枢密院使萧奉先与东路军统帅耶律余睹争夺最甚,辽人夺嫡,自古血腥,一旦乱起,辽国局势必然急转直下!” 童贯听得一愣,只问苏武:“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?” 苏武想了想,直接说道:“我带李纲,从沧州偷越国境去过燕京!” “嗯?”童贯这回震惊不小。 苏武认真点头:“速去速回,拢共不过十来日,见过一人,辽宰相李处温,赵良嗣如今就在燕京,在李处温身边……” “你怎的早不来说?”童贯着实来气。 苏武直白一语:“我想……独吞功劳!” 这不是假话,苏武就是这么想的,也是下意识里觉得伐辽之事,王黼童贯,皆不可信,苏武只能相信自己。 童贯都气笑了:“独吞功劳?你倒是直白,却来气我,那缘何此时此刻又来说?” 苏武也是无奈,就说:“也怕枢相把这些事说与朝堂之人,事不密则必败!” 苏武真也是这么想的,历史上李处温事败被处死,苏武自是格外小心。 “你防着谁?防着我?防着王相公?还是防着天子?”童贯板着脸,很多事,他意外非常。 最意外的,莫过于对苏武的观感。 不久之前,苏武还是那个既知道感恩,又会做事,又听话的心腹军将。 转过头来,一切都变了! 甚至都难以形容苏武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角色…… 不想苏武更是直白:“枢相,我防着所有人!” “你你你……”童贯抬手指着苏武,颤抖不已,再说:“反了反了,反了天了!” “枢相,下官说过数次,伐辽之事,与以往任何事都不同,只能胜不能败,不若把话再多说一言,一旦败了,家国沦丧就在不远,若是聚得我大宋诸部强军,连辽人都打不过,那女真看我等,不过土鸡瓦狗尔,铁蹄南下,只在顷刻,那时候,数遍大宋州府,哪一部敢说可胜携灭国之威的女真?河北之地,百年不战,又如何面对这般山林而来的虎狼之辈?” 苏武这番话,与旁人说,意义不大,与童贯说,许真有意义,至少童贯知道这天下兵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 便也是这一番话,把童贯说得一时无言,皱眉在思。 也是这两天,苏武当真很是冷静了不少,复盘许多,思索了诸般对策,上次说服不得,便是直接行动,开始逼迫,此时逼迫之法已然都用上了,还是想着再来争取一二。 毕竟,真到朝会之上,有一个童贯与没有童贯,区别甚大。 苏武不言,等着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