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苏武要与李纲同去,李纲却说:“学士,不必如此,我去,自我一人受那鸟气,你去,岂不同受鸟气?连累到你,更是不好……” 苏武闻言,心中有感,就问,此时此刻的大宋,谁会真在乎李纲的生死? 天子?蔡京?还是梁师成?亦或者童贯? 没有人会真在乎,哪怕是王黼,若李纲真不明不白死了,他也许会震怒,但震怒也只是一种为了博取政治利益的表演,也不是真心疼李纲的性命,乃至李纲一死,许还当真符合王黼的政治利益…… 唯有苏武,唯有苏武真在乎李纲的生死,便起身来,说道:“不必多言,我随你去!” 事已至此了,有时候,有些事,是从上而下的,有时候,一会儿可以从下而上。 此时此刻,童贯定是不愿意与蔡京真闹掰了,也不会愿意苏武与梁师成当真撕破脸。 但而今,苏武是可以绑架童贯的,苏武帮童贯选,让童贯不得不选,这也是一种政治! 说着,苏武已然出门去,李纲便也只能起身跟在身后。 走到门口,苏武左右一点:“二郎,范云,岳飞,就你三人,随我往留守司衙门走一遭!” 三人跟在身后,上马,李纲也跟着上马,面色之上,那一种感动不言而喻,但更有一种莫名的热血之感。 仿佛,真有一种“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,贫贱不能移”的士人风骨,有一种圣人教诲照进现实的那种热血与感动。 李纲是读书人,是一个感性之人,他面色换上了坚毅,只管往前去。 留守司衙门里,院中,二三十个伤员躺倒一地,那谢都管更是用那被打烂的嘴巴呜呜在诉苦,众人也是七嘴八舌! 梁中书皱眉左右看着,便是震怒:“当真是小人得志,不知天高地厚,却也忘记了昔日他是如何来求本府借兵平乱剿贼了!麾下有几个军汉,已然不知所谓!” 这骂的不是李纲,而是苏武,那李纲算个什么东西? 要出身没出身,要背景没背景,头前蔡京为相的时候,这般小人物,要揉成圆的就揉成圆的,要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,让他去福建吃鸭腿饭,他敢去广东吃荔枝糖吗? 这般不值一提之辈,如今却把自己当成人物了?只到是蔡太师罢了相,他就能所谓报仇雪恨了? 他这胆子是谁给的? 却听门外有人来报:“中书相公,那苏学士打马来了……” 梁世杰闻言更气:“人呢?着他进来!” 一语去,梁世杰又看左右:“尔等还不滚到一边去?来人,去把大名府下兵马都监都喊来!” 说军汉?谁麾下还没几个军汉?真是要打要斗,还能怕了谁人不成? 只问大名府下的都监副都监,闻达李成索超,哪个不是骁勇之辈? 苏武带着李纲、武松、范云、岳飞四人入了衙门正厅,却也只是在等候,不见梁世杰的人影,这也是梁世杰的手段罢了…… 只管是把人晾在一边…… 苏武也等着就是,他知道李纲为何非要来,这是一种文人的浪漫主义,只以为与奸恶面对面就是君子风骨…… 苏武来此,只一件事,就是把李纲安全护着。 苏武不急,李纲已然急了,便是站起身来,走到门口,大喊:“既是要我来,何以我来了,又不来见?中书相公莫不心虚?只问,我李纲上书天子之言,哪条有假?哪里构陷?你梁世杰,岂不就是国之蛀虫?” 骂得也着实直白难听,院子里也还有那些官吏衙差,一个个听得是皱眉不止,目光看来,许多人自也不善。 李纲岂能是怂人?他都要去咆哮朝堂了,此时咆哮一个小小留守司衙门算个什么? 李纲更骂得起劲:“梁世杰,你若是不见我,我自去也,往东京天子当面去奏对,你若真与我论些什么,那就只管出来,莫要弄这一套小把戏……” 倒也不知是李纲骂出了效果,还是梁世杰要等几个军汉,就在此时,梁世杰当真就出来了,只斜眼看了看李纲,便往正厅而入,去那中心就坐。 闻达李成索超,便立左右。 苏武本还想起身一礼,想得一想,罢了!安稳端坐。 那梁世杰不善的目光,岂能不在苏武身上打量来去? 就听梁世杰一语:“苏学士如今身居高位,着实不同了……” 苏武上次答过一语,只说侥幸之类,今日却也来答:“剿贼百万,功勋所得!” 梁世杰闻言一笑:“本府怎听说是拜了阉宦为义父所得?” 这话,就真把苏武拿来骂了,苏武似也不在意:“许真是如此,既我是拜个阉宦为义父得了前程,梁中书岂不也是入赘了高门成相公?” “你!”梁世杰抬手就指,着实也有痛处,蔡京的女婿可不好当,那蔡京的女儿也不好伺候,谁人不知,这府衙里,梁世杰最是一个怕老婆。 乃至,那谢都管,其实不是梁世杰的亲信心腹,而是蔡京的亲信心腹,是蔡京派来看着梁世杰的眼线,更也是为女儿撑腰的角色。 李纲已然进来落座,闻言就笑,还要接一语:“世人皆知,苏学士战阵骁勇,每战都身先士卒,亲自打马冲阵,百战百胜,天下皆如此来传,倒也不知中书相公在这天下传的何名?以至于位居三品,留守北京?” “李纲,你好大的胆子?你是仗了谁人的势?安敢如此?莫不是童贯那厮指使与你?还是当面苏武,哄骗与你?” 梁世杰自是震怒而起,这一番话,便是传到童贯耳中,也能把童贯吓得个不轻。 若是这番话坐实了,那老童贯岂能不往蔡府上去赔礼道歉? 李纲站得直直,昂首挺胸:“我李纲,向来以清名传于同僚之间,行得正,坐得端,不像尔等皆是蝇营狗苟之禄蠹,国之蛀虫,你着我来,一来不外乎软硬兼施,教我收回那弹劾之言,二来不过是教我攀咬,让尔等禄蠹好去剪除异己,却是我李纲自小受圣贤教诲,岂会怕你们?你有什么手段,只管使来,是李纲便是身死,也不皱一下眉头!” 李纲非要来,其实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,没有其他实际目的。 这就是文人的那种所谓浪漫主义。 梁世杰的脸上,早已是阴晴不定,目光之中,凶恶掩藏不住,看得李纲,却更看苏武,不答李纲话语,只问苏武一语:“苏学士可当真想定了?” 想定了什么? 苏武此来,就已经表达一个态度,就问苏武,是你是真想好了,真要如此撕破脸? 许多事,官场事,本不至于此,都是台面下的事,哪怕有纷争,那也当是有商有量,不至于当真撕破脸面…… 在这大宋朝,当官不是玩命,官场上的利益,绝大多时候也不至于去玩命。 乃至,这件事,也远远不至于玩命。 偏偏有人非要在乎一个小小御史…… 想来此时此刻,朝堂之上,正也是暗潮汹涌,正是那王黼进攻之时,也是蔡京防守之时,其中漩涡点,就是梁世杰,这位中书相公是真感受到了危机…… 不然,梁世杰也不必如此急切急迫,非要把李纲弄成什么样子…… 许也是知道李纲的性子,觉得把李纲这么放回东京去,后果有些不堪设想…… 昔日蔡京为什么要把李纲赶到福建去?不就因为李纲这厮,着实软硬不吃,不赶走,是个大麻烦…… 而今,这个麻烦又回来了,还把梁世杰盯上了,还真让他拿到了梁世杰的把柄,梁世杰岂能不急? 这世间高贵人,最怕玩命人,李纲显然就是玩命的一类人。 苏武也起身来,看向梁世杰,只答:“寻得闻都监、李都监、索都监在此,中书相公怕是真在威胁我等性命了,走了,道不同不相为谋,在此争论来去,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,那就走着瞧!” 说着,苏武起身,往外去,李纲把要说的话说完,心中去了不少郁郁之气,跟着就去,还有三个军汉。 只看几人去的背影,梁世杰端坐中堂,牙关在咬。 却也转头,先看索超,再看李成,接着又看闻达。 三人岂能不知这眼神之意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