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因为婺州兵并不让开道路,一个个拥在诸多长梯之旁,只管等着去爬。 鄜延军也无奈,总不能真把友军拿来打杀驱赶。 苏武叹口气去,许他也是在让自己少几分亏欠愧疚,如此,也心安不少。 苏武已然看到那城头上的铁甲婺州兵,真就是一锤换一锤,一刀换一刀,一命与一命在换,正在撕开城头防线,正在往那能下城的阶梯去涌。 苏武也看到那城头之上的布衣婺州兵,只管往那铁甲贼身上去抱,无奈之举,只管抱着铁甲滚,抱紧了,铁甲贼也就使不上力气了,布衣兵就能多扛几下击打了…… 便也能多控制住一个铁甲贼一些时间,若是侥幸,兴许还能打杀一个去,若是没有那些侥幸,也能让同袍同伴更好打杀被他抱住的这个贼人…… 连邓元觉多少有些不解,他不解这些破衣烂衫的军汉,何以这般悍勇? 只待邓元觉听得一个临死之人呼喊一语来:“母亲,我来了,我下来陪你,我帮你报仇了!” 邓元觉听得懂这婺州话,此时心中立马大骇,他知道……造孽啊!造了孽,就要还,现世报! 这一刻,邓元觉手中的禅杖,甚至都有些无力了。 只待一个破衣烂衫的军汉朝他冲来,便也是要来搂抱,邓元觉下意识里禅杖击打而去,那人当场脑浆迸裂…… 邓元觉杀了人,却有那么一瞬间呆愣,他转头再次看向城头之下,圣公的囚车还在那里,文武百官的囚车皆在。 为何会败?邓元觉头前并未多想,此时,明白了! 举目去望,无穷无尽的婺州人还在前赴后继而来,举目再望,身边的心腹,越打越少…… 还是要败! 邓元觉泣血去喊一语:“圣公!” 无数厮杀呼喊之中,方腊仿佛听到了,抬头去看。 邓元觉再喊:“圣公,胜不得此番了!” “啊?”方腊听不清,也喊:“罢了吧……” 邓元觉也听不清,只管又喊一语:“你我,来世再会!此番,无力回天,你我做错许多,泉下再议!” “啊?”方腊还是听不清。 听不清也无甚,邓元觉转头去,从无数铁甲之中慢慢退去,眼前这些铁甲,依旧在往前去阻拦官军推进的脚步,当真也毫不后退! 邓元觉去了城楼,入了城楼之内,左右也还看看诸般战况,胜不了,只要婺州兵这般前赴后继而来,只要婺州兵不退,城头之兵,总有耗尽之时。 至于城内那些人马,他们是造孽之人,那些造孽之人,更也挡不住这些婺州报仇索命的厉鬼。 不得多久,城楼之中,青烟就起,熊熊烈火在燃。 邓元觉坐在烈火之中,犹如坐在寺庙佛像前的蒲团之上,打坐入定,动也不动。 只让这熊熊烈火燃尽身躯,这一世,也不知有罪还是无罪,更也不知做对了多少,亦或者做错了多少,只管一把火都烧了去,烧个干净。 有人,已然就在城楼之外痛哭流涕,更也在跪地磕头,在那人生最苦难之时,邓元觉显然真就是那佛陀降世,拯救大苦大难。 也有人,依旧在用命阻挡官军上城的步伐。 苏武看着熊熊烈火在燃,却也不知是邓元觉入定自焚,但他却知道,今日婺州兵如此死伤,今日城头之贼如此奋死…… 这一切的悲剧,只有一个来源,不是那已经死在苏武手上的朱勔,而是端坐在东京垂拱大殿上的赵佶。 甚至,赵佶定也不知道自己做下了多大的罪恶,他定是还自我感觉良好。 这才是为君者,最大的悲哀。 人,终于慢慢死够了,厮杀还在继续,城门也终于被婺州兵从里面打开了。 刘光世从城门洞里冲了进去,城内不知还有多少贼寇,只管厮杀。 苏武早已站在将台之边…… 此时谭稹也走了过来,阴阳一语:“恭喜你啊,又得一功勋在手!” 苏武摇着头,无语来答。 “怎么?又立大功,怎还不高兴了?”谭稹更来阴阳怪气。 苏武叹气:“谭相公,你不知我心中所念。” “还有什么念?南下剿贼平叛,到今日,已晋全功,诸般功劳,皆在你苏武一人身上,我连个衬托红花的绿叶都算不上……你还不喜?” 谭稹言语真是讥讽。 苏武看了看谭稹,他知道,自己与这个时代许多人有一个大不同,谭稹似乎真不在乎人命,哪怕他自己年幼之时也是一个苦命之人。 苏武只有一语来:“我,其实是个矫情之辈。” “我看你着实矫情!”谭稹真心骂人。 苏武笑了笑,真点头,也问:“你说咱好好的大宋,何以自家百姓,如此自相残杀?” 谭稹一语答来:“此事何必矫情?乱贼,便是作乱的那一刻,就非宋人也!只怪那方腊妄想天数,蛊惑人心,野心驱使,才有如此之乱!” “谭相公说得对!”苏武不矫情了,没必要了,只管把这大宋朝掀翻就是! 苏武下了将台,上马:“入城!” 打马就走,左右亲卫,跟随而去。 也有那辛兴宗来问谭稹:“相公,咱们入城吗?” 谭稹气不打一处来:“入什么城?那苏武还能分给你钱粮?还是说你能从他手上抢夺得来?” 辛兴宗不语,将台之下,更还有许多京畿之军将,一个个更是连忙低头转头,回避谭稹视线。 苏武入城,城内依旧还是厮杀大作,婺州兵早已进来了,杀起人来,一点都不手软,乃至跪地投降之人,也只管打杀。 婺州兵,杀疯了,但凡青壮男人,只管去杀。 苏武并不下令阻止,他知道,这城池之内,只有女人孩童老人才能保护住男人。 只有老人说这是自己的儿子,或者有女人说这是自己的丈夫,或者有孩童说这是自己的父亲,这个男人才能活命。 苏武慢慢打马走着,也遇到,或者是寻到了王荀,王荀只管告罪:“将军恕罪,着实是少了军中操训,失了部曲管制,许多乡勇,已然管教不住了。” 苏武摆摆手,只打马继续往前去,沿路看着,倒也没有婺州兵冲进什么屋舍里奸淫掳掠,如此,就行了。 苏武不免对历史上的某些屠城之事,有了一种新的认知与见解,当然,说的是某些。 杀吧杀吧…… 整个城池犹如一个巨大的屠宰厂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,甚至连阳光照射之下,这小小城池里的空气都泛起一种淡淡的妖艳之红…… 也不知是多少鲜血喷涌在了空气之中…… 范云在说:“将军,这当真是深仇大恨啊!” 苏武点头:“便是永远,不能让人如此恨了你我……” 范云听来一愣,只管说:“咱们才不会做那些贼寇所行之事!咱们去哪里,都是秋毫无犯!” 苏武点头,难怪一支军队秋毫无犯,如此重要!以往得来终觉浅,今日才深刻有感受。 一面城破,四面皆破,一部一部的官军入城来!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