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天子赵佶所能见,便是这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巨大繁华,所以,他以为他的江山,就是这般,就是这眼前巨大的繁华…… 所以,那如小山一般的太湖石运一运算得什么?那天下各处寻来的珍奇异兽、奇花异石,又算得什么? 不过是天子小小的雅趣,这点雅趣,与眼前天下巨大的繁华来说,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…… 眼前,又有一场巨大的喜事,便是事情还没来,宫城大庆门处,已然隆重非常,要洗净整条大街与广场上的尘埃,四处都要布置布置,尽显天朝上国之风范。 人们忙忙碌碌,犹如蚂蚁一般。 大军入城来,带着那不知天恩、不知好歹的贼人,如此天下,不去勤俭劳作,却做贼寇劫掠,岂能不受天子之威? 街道俨然,万人空巷,天子在城楼之高,左右百官列齐,鸿胪寺更是把各国使节皆请来。 辽国自不必说,大理国也有,乃至高丽使节,倭国使节……都有常驻之人在京。 童枢密早早上了城楼,与天子站在一处,便是一声令下。 大军献俘,慢慢往大庆门下走来。 旌旗大纛,鲜艳非常,马匹军汉,更是雄壮威武,甲胄再披,熠熠生辉,皆是洗了又洗,擦了又擦。 天子冕旒在头,猛龙在身,身形姿态,那是动都不动,便是天子之威严。 却是天子脸上有笑,问着身旁童贯:“童枢密,这彪人马,当真雄壮!” 童枢密在旁躬身:“皆是官家之恩德也,本是大败在前,军心低糜,只待臣一到,把圣恩一言,众多军将无不军心大振,个个都说,要报天子恩典,上阵也呼报答天子之语,那是如狼似虎,奋勇非常,犹以那军将苏武为最,更是身先士卒,当时啊,臣在当场,看得几欲落泪!” 天子微微点头,冕旒稍稍摆动,慢慢抬起手来致意一二,也有话语:“童枢密费心劳力,军将皆是忠勇,朕心甚慰。” “官家若是心中宽慰,便是我等做臣子的幸事。”童贯脸上微微有笑。 “你啊,已然老迈,却还如此为国奔走,不易。”天子当真心中感动,不是那场面话语。 “臣蒙圣恩,不知几多,便是残躯来报,也不及万一。” 天子点了点头,问:“那个头前打马之威武军将,就是苏武?” 童贯一直在侧面关注着天子,并未看城下,此时看去一眼,才答:“回禀官家,正是苏武。” “好一员军将!”天子点头。 “猛将拔于卒伍,古言向来不假。”童贯这么来接。 “如何赏赐?”天子问。 “皆听圣意。”童贯躬身。 “见一见他再说。”天子点着头。 “官家召见,当真是那苏武无上的福分。” 一旁远处,还有程万里,时不时看一眼中间那天子与童贯,看得是心中羡慕不已,却也在想,自己何时能与天子站得这么近? 只看铁甲大军慢慢行来,头前串绑贼寇千余,一个个压跪当场,给天子磕头认错认罪。 那苏武更是下马躬身大拜,拜天子隆恩浩荡,拜天子圣体安康,拜社稷万年长久。 其实苏武与天子,隔得远,苏武之语,天子也听不到,天子只管端正姿态,抬手一语:“平身就是。” 苏武也听不到天子说什么,只管把台词一次说尽,站定当场,再把那俘虏压跪上前,献给天子。 然后就听得城楼上有人拉开一个卷轴在念,也听不真切什么,只是那话语之长,让苏武站得许久。 想来,不外乎也是先说祖辈之荣光,说天地乾坤之鉴,说江山社稷之绵长,说天子之威严恩德,说军将之奋勇效死,再展天朝上国之威势,又斥贼寇之罪大恶极。 许久许久,终于说完了,鼓也响,号也鸣。 天子退去,军令也来,着大军入军营暂居,着贼寇入开封府关押,只待行刑。 苏武个人,等在左掖门外,等那天子相召。 又等许久,来了几个宦官,带着苏武往那皇城里进。 宫墙也高,夹着宫道,犹如峡谷一般,左右去看,天似一线。 过左掖门,过日华门,过宣佑门,从拱辰门外往西走,是那龙亭,有水有溪有湖,有怪石,有奇木,有那锦鲤在游,有奇花异草左右。 奇木之下,有一片草坪,草坪之上,有几个人,都是落座,雕花小椅,漆木小台,台上有琴。 一人在抚琴,当面几人都在听。 一时间,苏武竟是分不出哪个是天子…… 自也是无人穿戴那冕旒与龙袍,苏武往前去,头前带路之人也不出声,苏武自也不出声,只管近前,苏武还穿得一身甲胄,兵刃被左掖门处的护卫留下了,就这么站在一旁。 一时间,苏武只觉得,此情此景,当真雅致,只是不像那君臣议事之景,反倒像是几个好友聚那雅会。 那琴音也着实清新淡雅,仿佛能安人神魂,苏武在猜,到底哪个是天子?刚才在那大庆门下,其实没看到天子长什么样子。 童贯与程万里,苏武认识,头前抚琴的……应该也不是,哪里有天子别人抚琴的? 那再看还有两人,一个人年岁不小,却无胡须,当是宦官,当也不是…… 再看一人,长相…… 猜着猜着,忽然琴音一止,那童枢密开口说话了:“官家此曲,当真天上才有,一曲听罢,便洗净了臣这一身从沙场归来的杀伐血气,只教人神魂皆净,好似灵魂飞升。” 这一言听来,苏武便是一愣,原来抚琴的才是天子赵佶! 苏武稍稍看去,这人一身道袍宽大,气质也显出尘,丝毫无有天子威严。 转念一想,这不就是赵佶吗?不是他还能是谁?刚才怎能猜错呢? 却看天子轻轻点头:“雅乐与知音。” “拜谢官家赏下此曲。”童贯起身一礼。 天子转头来看,自是看一身甲胄雄壮非常的苏武。 苏武自是拱手拜见,话语未说,就听天子先言:“苏武苏子卿,好军将啊,此番你剿贼奋勇,已晋全功,也听闻你自小也读书,能行一手不差的诗词,此情此景,岂不填上一曲?” 苏武明白,童贯与程万里是想尽办法抬举自己,也是投天子所好。 苏武看了一眼童贯与程万里去,两人皆是点头。 苏武立马搜肠刮肚,但也先说谦虚:“回禀陛下,末将武夫之辈,只怕贻笑大方。” 天子和善在笑:“无妨……” “那末将献丑……”苏武答着,便是开口:“今日庆功献俘,愿为童枢相与程相公填一曲。” 童贯闻言有些意外,立马有笑:“官家,子卿自是感念臣下之恩情,他以武夫自居,倒是谦恭,便听一听武夫填词……” “好,只管说来。”天子当真起了兴趣。 苏武哪里会怯场?直接开口: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,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秋点兵。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,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,可怜白发生。” 苏武知道,童贯其人,配不上此曲,程万里也是不够。 但苏武所想,既然投天子所好,又得两人这般尽力抬举,那就有来有往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