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死伤才是真英雄…… “将军,来日一定剿灭所有贼寇,杀光他们才是!” “杀光他们,为兄弟们报仇雪恨!” “将军!一定要杀光他们!” 苏武面无表情,一路过去。 程万里再次在府衙门口等候,只看那死伤之人慢慢过去,往那边军营去走,便也是一口气在叹…… 如此,才看到苏武近前,翻身下马,拱手与程万里还有众多官吏一礼,却并无多言。 程万里上前,拍着苏武的肩膀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啊……” 苏武有话说,便抬手作请,让程万里先往里进。 程万里点着头,先入府衙,再问:“不论什么事,只管说来就是……” 苏武便开口:“我想选个山清水秀之地,建一个忠烈祠,把战死的兄弟都埋在其中,每个人都有清楚的墓碑与牌位,派那些伤重残疾军汉与老军汉看着守着,每日都有香火供奉,平常里,我也多带麾下军汉前去吊唁……” “好,军中之事,一应是你,你只管去做。”程万里点着头。 苏武继续说:“都是本府子弟,远的不过百十里,近的不过几里地,其中多是独龙岗籍贯,便选在独龙岗周近,忠烈祠要花点钱,养得那些残疾军汉老军汉,也当花点钱,还有每日香火,想来也要花点钱。” “军中之事,你只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。你如此爱兵,将士们看在眼里,记在心中,自当感激。” 程万里边走边说,便也是他第一次看得这般死伤惨重,那京畿禁军死伤也多,他也略微知道一些,却是哪里管得? “能在相公麾下为官,当真是我的福气。”这句话,不是苏武在吹捧,由衷而言。 这程万里,怎么看怎么好,越看越好,便是苏武心中,也多了许多真情实感。 “唉……只要你顺心顺意,都是小事,你与军汉说忠义,我自与你说人情。”程万里摆着手,头前进,又是那小书房。 苏武心情好上不少,左右看了看,看到那格子柜上的旗盒棋盘,问得一语:“相公,下一局棋如何?” 程万里下意识要拒绝,却又看了看苏武,点了点头:“那就下一局。” 却听门口有人说话:“父亲,我来奉茶。” 程万里听得一愣,以往哪里需要她来奉茶?但今日她在门口这般说了,程万里看了看苏武,点了头:“也好……” 那乖女走了进来,先看了一眼苏武,苏武也抬头看她,两人只是对视,苏武起身去取棋盘旗盒,那乖女自是在一旁落座调弄茶膏。 苏武弄好棋盘旗盒在那小几之上,抬手作请:“相公请!” 程万里点着头:“你来!” 苏武执棋就去,那茶膏在调弄,自是东京来的春香膏,繁复非常,有得忙碌,却也有眼神时不时看几眼下棋之人。 三四十手去,程万里越下越是叹息,倒也没有什么满头大汗,只有话语来说:“我自真是下不过你啊……” “相公长不在此。”苏武答着。 “吃茶……”茶水来了,放在棋盘左右,却是乖女不走,说得一句:“苏将军,我帮父亲几手,当是无妨……” 苏武笑道:“无妨无妨……” 没想到程万里直接起身了:“那就你来……再开一局就是。” 乖女狡黠一笑,还问父亲:“那父亲这局呢?” 程万里尴尬不多,似也不那么在意胜负,还有脸上几分慈祥,轻笑一语:“算子卿赢了就是。” “那行,父亲输了,女儿来,女儿赢回来就是……”程小娘落座,先收棋子。 苏武浅浅笑着,抬手:“霁月姑娘先请!” 却是这一语,程万里眉头一皱,抬头看这两人,大概心中在想,何以闺名已然托付去了? 这是哪日的事?怎么已然这般了? 程万里倒也无话,只管坐到长案之后,抬笔,先往那东京去封信。 棋盘局势慢慢在展,苏武倒是已然有些皱眉,下棋这种事,水平技巧是其一,每日训练是其二。 就是经常钻研其中,时时来去几手,哪怕每日打打棋谱,竞技水平就会保持住。 如苏武这般,偶尔一局,竞技水平其实不高。 换句话说,程小娘只怕最近真的时时在弄,自是能下得苏武皱眉不止。 看得苏武皱眉,程小娘便是开口说话:“将军,上次那些书,你读了吗?” 苏武点头:“读了不少……” “哦,与司马相公《资治通鉴》对照起来,可有收获?”程小娘随口闲谈。 “收获良多……”苏武也随口来说。 “愿请教一二?”程小娘落了一子,抬头来看,带着微笑,微笑里是小姑娘的纯真。 苏武先没说话,而是看了看棋盘,叹了一口气,再落一子,先说:“中盘起不得势了,收官还要亏两处,输了……” “还没下完,不等下完再来数一数,何以知晓……” “本是数了,其实也不用数,势已如此,胜负自知。”苏武放了棋子入盒,躬身:“霁月姑娘了得,在下佩服。” 程小娘便是笑起,当真有那少女自得之意,却并不过分,只说:“将军只是治军繁忙,生疏罢了。” 苏武摆摆手,却来说:“要说司马相公,当真一家之言,他立史书,起心动念,便是为了写给天子去看。只看那《资治通鉴》里,但凡涉及君臣奏对,司马相公便是大书特书,甚至还有添加删改,只为写出那臣子直谏与天子纳谏之事,就好比那唐之魏征,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,他本算不得主要,本也不是一个完美之人,但在司马相公笔下,风头无两……司马相公之念,亦如昔日变法党争……” 程小娘闻言两眼立马出了神采,只道:“怎得昔日我读来之时,也不曾注意这些,父亲,当真如此吗?” 程万里点头来笑:“确是如此啊,司马相公那文章里,多有他郁郁不得志之心思。” “将军当真会读书,读得好!”程小娘看着苏将军,两眼都放了光去。 显然,苏武真读了,读得认真。 苏武起了身,躬身一礼:“相公,下官当回了,营中还有事去……” 程万里点着头:“自去就是。” 苏武转身去了。 程万里也一封信写罢,俯身在吹。 “父亲,那我也下去了……” “等下,你先别走,那什么霁月姑娘,还有书,是怎么回事啊?”程万里黑着脸来问。 “啊?” “莫要敷衍,好好说来……” “没有什么事呢……” “哼!”程万里已然起身,老虎不发威,只当是病猫? “是上次,上次父亲酒醉而归,那苏将军送父亲回来,我与他浅谈了几语,送了一摞书与他……” 程万里再落了坐,点着头:“哦,原是这般,你啊,莫要过于胆大,你终究是个女子,若是过于胆大,岂不教人心中笑话去?” “没有呢……” “好了,去吧……”程万里挥了挥手,乖女自也逃去。 程万里俯身再看自己写的书信,转脸就笑,又在末尾加了一语:再拜恩相安康。 那后衙里,也有人在等程小娘归来,正是扈三娘。 只待等到了,扈三娘立马上前去问:“可看到了?” 程小娘点着头:“看到了,我还与他对弈一局,我还赢了。” 扈三娘带着笑容点头:“与他可说了什么?” “说得看书,说的是《唐书》与《资治通鉴》,苏将军当真会看书,一看就能看到其中深意。” 程小娘自顾自说着,哪里有知道扈三娘脸上是笑,心中有苦。 看书…… 什么《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、《旧唐书》,什么《资治通鉴》…… 扈三娘再看自己腰间两柄日月长刀,好说是要去营中耍弄,这回他又回来了……还去吗? 却听程小娘脸上满是笑:“我也当去把苏将军说的魏征之事,对照来看看,看看司马相公是不是写出了自己的郁郁之念……” 程小娘自顾自去忙着看书,看着也是满脸有那笑容。 扈三娘却在犹豫,犹豫还要不要趁着他回来了,真去军中耍弄一下…… 他,苏武,苏将军,正在军中忙碌,召集众人,先说那建立“忠烈祠”的事情,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,谁去盯着干,到时候哪些人去守忠烈祠也要安排。 便是又去军中各营走走,忠烈尸首,众人都看到了,军中其实有些悲伤的气氛。 这气氛其实也可用,要说许多话语,到处去说,说作战如何英勇,也说死得如何惨烈,更要说那贼寇何等可恨…… 也说抚恤之事,忠烈祠里日夜香火不断的供奉之事。 这也是人心,也是战斗力。 只待一个营一个营都转完了,已然天都黑尽。 此番,没有庆功宴,但军中允了一事,今日可以饮酒。 军功封赏之事,苏武从来动作最快,早已完成,但此番并不大张旗鼓宣传,今日同悲,便是军心一体,袍泽之情,也当竖立。 孟娘正店拖来许多酒,平价来卖,军汉愿买自买。 城外军营,自是一片沉闷悲戚,时不时也有那逃散之人自己回来了,带着甲胄回来的,呼延灼便是勉励几语,扔了甲胄的,呼延灼自然大发雷霆…… 当然,也让吃顿饱饭,带些干粮,让他们出去把自己的甲胄寻回来,也告知甲胄带回来有赏钱十五贯。 第(2/3)页